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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曾祺异秉地摊主王二的发家史,谱写底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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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有些许浮躁,汪曾祺的作品,可谓是让我静下心的“灵药”,翻开这篇《异秉》,不由地被汪曾祺对人性的关照所触动。

小说没有复杂的情节,也没有惊心动魄的转折,起初看着,汪曾祺大加笔墨渲染王二如何靠摆熏烧地摊发家,心想,这王二肯定要栽跟头,要么就是被身边人加害!

也许是电视剧看多了,也或许我对汪曾祺的一贯作风还了解得不够透彻,在看到结尾,我发现,原来小说可以这般温和,汪曾祺用一种温和的笔触写出底层人民的艰辛和不易,用细腻的笔触,谱写出一曲温和的生存哀歌!

先来说说,王二。

故事开篇,汪曾祺就写到“王二是这条街的人看着发达起来的”。而王二的发达其实并非偶然,他家庭和睦,勤劳、律己,都成为他发达的助力。

都说常常争吵的夫妻会破坏家里的风水,汪曾祺用一组对比,来说明王二家发达的根本原因。

王二家“总是那么安静,从外面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”,他们是勤劳的,他和媳妇每天都早起备料,有两个孩子,也都被照料得非常乖巧。

而“后街的人家总是吵吵闹闹,男人揪着头发打女人,女人拿着火叉打孩子,老太太拿着菜刀诅咒偷了她的下蛋鸡的贼”,全家上下都是在一种“怨怼、不满”的氛围中,家和万事兴,家都不和睦,什么坏事情也就招惹来了。

而家庭和睦的人,就可以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事业上,而且全员出动,幸福感高,劳作起来也比较有动力,王二也正是因为和睦的家庭,整个人给人一种温和的、谦虚的感觉,这样的人更容易招财。

汪曾祺笔下的王二明显接受了儒学的影响:谦卑有礼,注重人情,自我节制。

很多人一朝得势,就容易自吹自擂,而王二对待周边的人,却都是谦卑有礼,汪曾祺用一个很小的细节来展示。

那时,王二告别了地摊,租了保全堂的半个门面,虽说,每天依然从下午忙到晚上,但晚上九点的时候,就只有零星几个客人,他让儿子看着摊,自己就习惯“端着一杯热茶,坐在保全店堂里的椅子上,听人聊天。”

这个“听人聊天”,就是让读者对王二的性格有个更深刻的认识:他虽然生意越做越大,已经有足够的话语权,但是他还是宁愿做一个倾听者,让别人舒心愉快,汪曾祺把王二的谦卑、小心、以及人情世故用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
但是汪曾祺笔下王二的“谦卑”其实更具有复杂性,既有一个人的品行、素养,但更多的却是一个刚从底层爬上来的人的谨小慎微。

王二有个爱好,那就是听书。但是他以前却不敢听,一是花钱,二是费时间,最主要的是,他考虑到自己只是个卖熏烧的,去听书,跟自己的身份不相称,怕被议论。

等到后来赚到了钱,王二自己认为可以了,这才自由地去听书了。在王二的骨子里,仍然保留着底层人民的“自卑”,内心对阶级的认识也更为深刻,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,什么身份匹配什么事,他心里如明镜一般。

我们可以说,这是王二会为人处事,但是背后,其实是一种令人心酸的“自我限制”。

再来说说其他人!

汪曾祺在小说里对保全堂的人物进行了颇为细致地描写,他之所以对保全堂如此了解,其实是因为在故乡高邮,汪曾祺家的斜对面就是保全堂,而保全堂正是汪曾祺自家的产业。

小时候,汪曾祺就常去药店玩,他熟悉一些中药的加工过程,熟悉药材的形状、颜色和气味,更加熟悉的是那里的人。

保全堂虽然只是个药店,但是却等级分明。

保全堂里的先生分为三等。分别是“管事”、“刀上”、“同事”,先生以下,就是学生,被叫做“相公”。

一般东家不在店,管事的就负责一切,地位也最高,刀上是管切药和“跌”丸药的,技术人员,薪资高,在店里地位也很是尊贵。

其余的都是“同事”,平时就负责抓药、写账,工作本来可替代性比较高,每年也有人被辞退,所以在药店就没什么了不起的。

最为底层的就是“相公”,身为学徒,负责给先生们倒尿壶、扫地、擦桌子、晒药、碾药、裁纸,每天累死累活,一不小心做错事,被骂被打也是家常便饭。

而汪曾祺的笔触,主要聚焦在“同事”和“相公”的身上。

比如陶先生,是个“同事”,他患有喘病,是个痰篓子,人也不怎么精明,已经有三次要被请辞,可同行店伙都纷纷为他说情,考虑到他不曾娶亲,每年也不需休长假,管事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其实,汪曾祺写到这里,虽然在药店,人被分为三六九等,但还是让人感到森严制度下的一丝温情!这个不怎么精明的同事,如果被辞退,怕也是很难找到工作,那么生存下去都很困难,同事们愿意为他说情,也是出于一种“人道主义”,这正是汪曾祺在小说中一直传递的一种精神。

而生活在最底层的陈相公,他的处境也更为凄凉。

有一次,陈相公不小心把泽泻药打翻了,被“刀上”许先生打得很狠,后来有个煮饭的老朱实在看不下去了,上前说情,那句“他也是人生父母养的”,让人泪目!

陈相公挨打的时候不敢哭,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才敢呜呜大哭,他向着远方的母亲说:“妈妈,我又挨打了!妈妈,不要紧的,再挨两年打,我就能养活你老人家了!”

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,陈相公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,为了生存,他要背井离乡,做学徒学本事,他默默承受着,渴望着出人头地、养家糊口!

不过,汪曾祺在陈相公身上赋予的也并不只是生活给予的苦痛!

每天,他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去晒台上收药,那时候,他登高四望,可以看见远处的店铺,还可以看见远处的绿树、帆船、鸽子,以及摇摆在空中的风筝,到了七月,还会看到傍晚的“巧云”。

王国维在《人间词话》中云:“以我观物,故物着我颜色!”

对于陈相公来说,虽然身为学徒,处在严苛的环境之下,但是他的内心依然抱有一份纯真与浪漫。

虽然无法摆脱对生存的困惑,自由地探索生命的价值,但是他们总能在苦难中寻找一丝丝乐趣努力地活下去,即使“快乐”很短暂。

这其实是汪曾祺对那些底层人民最大的人性观照!他让笔下的人物以坦然的态度对待人生的际遇,不去刻意计较,顺从命运的安排,随遇而安。

故事结尾,王二依然如往日,听着保全堂的先生们聊天,除了这些先生,还有几个常客,有卖活鱼的,有给人熬ya片烟的,还有个“食客”张汉,尤其是这张汉见多识广,他一来就成了焦点,他很会讲,抑扬顿挫,有声有色。

一天,张汉谈起人生有命,他认为凡是高人必有不同之处,也就是“异秉”,然后他话锋一转,说王二近来飞黄腾达,也必有其异秉。

我们来看看,王二作何反应。

书中这么描述:

王二虽然发了财,却随时不忘自己的身份,从不僭越自大,在大家的敦促下,才诚恳地欠了欠身说:“我呀,有那么一点:大小解分清。”他怕大家不懂,又解释道:“我解手时,总是先解小手,后解大手。”

其实,读到这儿,读者们想必都会会心一笑,知道这就是王二的谦虚之词,顺口一说,开个玩笑罢了,可没想到,张汉一听,拍手叫好“屎尿不一起来,难得!”

张汉的反应让人不禁哑然,但是陶先生和陈相公的反应更令人“喷饭”!

小说的结尾是这样的:

该上门了。卢先生向柜台里一看,陈相公不见了,就大声喊:“陈相公!”喊了几声,没人应声。原来陈相公在厕所里。这是陶先生发现的。他一头走进厕所,发现陈相公已经蹲在那里。本来,这时候都不是他们俩解大手的时候。

汪曾祺对这个结尾很是满意,他没有明说,有点隐晦,读者读完,才恍然大悟!

汪曾祺有一次介绍说:“一位评论家在一次讨论会上,说他看到这里,过了半天,才大笑出来。如果我说破了他们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也做到‘大小解分清’,就不会有这样的效果。如果再发一通议论,说:‘他们竟然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这样的微不足道的、可笑的生理特征上,庸俗而又可悲悯的小市民呀!’那就更完了。”

汪曾祺对外解读自己的作品,有时会有点“滑头”,套用一些流行的概念,但说的是自己的意思。

陶先生和陈相公的行为确实荒诞,但笑过之后,一味苦涩感便涌上心头,对于一个无力改变自身命运的小人物来说,把梦想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希望中,又何尝不是在苦涩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一丝“甜味”呢?

就如是汪曾祺说:“我写的人物,有一些是可笑的,但是连这些可笑处也是值得同情的,我对他们的嘲笑不能过于尖刻我的小说有一些优美的东西,可以使人得到安慰,得到温暖。”

读汪曾祺的小说,就像是看到无数小人物与之同呼吸,共说话,同悲同喜,他善于发现这些小人物的小卑微、小聪明、小志气、甚至是小龌龊。

就如汪曾祺所说:“我对他们不是热爱,而是一种温爱”他一直在告诫自己和世人,生活可以混乱,但欢乐才能滋润出信心。”

想起《少年的你》那句台词,作为结尾,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。

“我们生活在阴沟里,但依然有人仰望星空。”

图片来源网络,如侵联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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